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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葉蘭可以打矮壯素嗎

欄目: 科普教育 / 釋出於: / 人氣:1.61W

竹葉蘭不可以打矮壯素,矮壯素會影響自身萌發,對生長不利。它本身也不會長得太高,也沒有必要用藥。若是盆栽養護的的,想要很好的控高,等它長到一定的高度時及時打頂處理就行。方法很簡單,將頂梢部分剪掉即可。這樣修剪不會影響它的生長,且可促使養分更集中,對整體的生長有利。

竹葉蘭可以打矮壯素嗎

鄭燮的詩

鄭板橋 《詠興化》

一塘蒲過一塘菱,

荇葉菱絲滿稻田;

最是江南秋八月,

雞頭米賽蚌珠圓。

還有

一. 鄭燮的詩

老漁翁,

一釣竿,

靠山崖,

傍水灣;

扁舟來往無牽絆。

沙鷗點點輕波遠,

荻港蕭蕭白晝寒,

高歌一曲斜陽晚。

霎時波搖金影,

驀抬頭月上東山。

鄭板橋小時生活的蘇北興化水鄉,水網縱橫,湖塘密佈,歷來有不少水上人家,專靠打魚為生。但很多漁民無地無房,風雨飄萍,是比農民還窮苦的社會群體。由於 板橋很熟悉漁民生活,他的筆下既描寫了漁民自在瀟灑的一面,同時也寫出漁民生活 的艱辛困苦,表達了對他們的同情之心。這一首就寫老漁翁。

煙蓑雨笠水雲居,鞋樣船兒帽樣廬。

賣取青錢沽酒得,亂攤荷葉擺鮮魚。

這可不是浪漫情侶野營尋趣,也不是時髦遊客帶著牛肉香腸可口可樂去擁抱大自 然,而是為生計不得不年年月月陰晴風雨都得在“鞋樣船兒帽樣廬”裡過日子的人家。

賣得鮮魚二百錢,米糧炊飯放歸船。

拔來溼葦燒難著,晒在垂楊古岸邊。

即使打到魚,又能賣出去拿到錢,而且買回糧食,但無柴燒,拔來的溼葦光冒煙 不發火,薰得兩眼流淚,飯仍不得到口,大人孩子都只好忍著餓。幸虧碰到好天氣, 不知太陽下山之前,溼葦能晒得幹麼?鄭板橋寫漁民,也反映他厭倦官場生涯甘於清貧 淡泊的隱逸思想。他雖然當了12年的縣令,但這個時刻不忘民間疾苦的清官仍是兩袖清風,囊空如洗。

他的十首《道情》寫了漁、樵、僧、道、書生、乞丐社會底層人物,這是一組流傳極廣膾炙人口之作,板橋“屢抹屢更”慘淡經營達14年才定稿,這對一個滿腹經綸的大才子來說實是非同尋常,可謂嘔心瀝血,寄託遙深,反映了他對 官場黑暗、人世艱辛、歷史興衰的深切感悟。他在《蒼縣署中寄舍弟墨》中寫道:“ 可憐我東門人(鄭居興化東門),取魚撈蝦,撐船結網,破屋中吃秕糠,啜麥粥,搴取荇頭蘊葉將角煮之,旁貼蕎麥鍋餅,便為美食,幼兒女爭吃。每一念及,真含淚欲落也。”所以板橋每每寫到漁民的艱辛,詩寫得美且含蓄,需細加體味。

作宦山東十一年,

不知湖上鯽魚鮮。

今宵嘗得君家味,

一勺清湯勝萬錢。

在朋友中間,板橋自然忘不了李鱓。同在山東為官,同樣都是縣令,又同屬名滿南北的書畫名家,現在的近況如何?是不是還是“白髮盈肩壯志灰”的模樣?在山東時曾寄詩給他,“借君十畝堪栽秫,賃我三間好下幃”,他忘記了沒有?家人打聽李鱓的下落,說復堂正在故里中堡閒居。昭陽離中堡約40裡水路,一葉輕舟,有好風相送,半日可到。板橋便至中堡拜訪。故人相見,感慨萬端,李鱓請板橋嘗家鄉的米酒鮮魚,席中最使板橋動情的是鯽魚鮮湯。在山東也常食魚,但以鯉魚為多,而且那邊很少有燒湯的習慣。

草綠如秧,

秧青似草,

棋盤畫出春田。

雨濃桑重,

鳩婦喚晴煙。

江上斜橋古岸,

掛酒旗林外翩翩。

山城遠,

斜陽鼓角,

雉堞暮雲邊。

老夫三十載,

燕南趙北,

漲海蠻天。

喜歸來故舊,

情話依然。

提起髫齡嬉戲,

有鷗盟未冷前言。

欣重見,

攜男抱幼,

姻婭好相聯。

使得板橋鄉情盪漾的,不僅是鯽魚,還有綠草青秧,棋盤圩田。從詞中的田園風光看,似乎此詞作於故里興化。但是興化無山城,無江岸,更可能是在揚州或在儀真時所作。“我夢揚州,便想到揚州夢我”,又說“何日向,江村躲,何日上,江樓臥”,揚州和儀真有許多知己,以自由之身,這兩個地方是不能不去的。

烏紗擲去不為官,

囊橐蕭蕭兩袖寒。

寫取一枝清瘦竹,

秋風江上作漁杆。

官不做了,到西風江上作個煙波釣徒,當然是辭官歸隱的通常比喻,然而寄託的 卻是與黑暗的封建官場徹底決裂的高風亮節,也表現了這位偉大的人道主義者罷官歸來蕭瑟淒涼的心境。

二.鄭燮的畫

從此,鄭板橋回鄉以畫竹為生度過了他貧寒而很有氣節的一生。他一生只畫蘭、竹、石。他認為蘭四時不謝,竹百節長青,石萬古不敗。這正好與他倔強不馴的性格相合。他的畫一般只有幾竿竹、一塊石、幾筆蘭,構圖很簡單,但構思佈局卻十分巧妙,用墨的濃淡襯出立體感。竹葉蘭葉都是一筆勾成,雖只有黑色一種,但能讓人感到蘭竹的勃勃生氣。

梅、蘭、竹、菊是中國文人畫的傳統題材,寄寓著畫家對於崇高品格的追求。畫竹傳說始於唐,但有作品傳世的則始於北宋的蘇軾、文同。“胸有成竹”的故事,歷來膾炙人口。板橋一生畫竹,平日無竹不居,鬧得他做過官的範縣、濰縣也處處種竹。他71歲時,說自己一生畫竹,“不學他技,不宗一家”,50年不輟,他畫的竹是“鄭竹”,而非蘇竹、文竹。對他所畫的竹,歷來褒貶不一。褒者說他的竹“曠世獨立,自成一家”,他畫中的氣與韻,均非他人易學的;貶者則認為他“天姿豪邁,橫塗豎抹,未免發越太盡”。③褒貶都牽涉到一個問題,就是板橋以情入畫、以情寫竹的情字。板橋所畫的竹,出現在你眼前的往往不僅是一枝竹,而是一種人,一種品格,一種力量,一種趣味,一種追求,一種意境,一種祝願。多種情味的表達,在很大程度上,得力於他在畫幅上的題跋。蔣寶齡說他“隨手題句,觀者歎絕”,說他所題內容“書與畫悉稱,故覺妙絕”,是很精當的。當然,也是有人不贊成的,認為藝術以蘊藉為貴。“人皆以怪病,我獨以怪敬。無鹽醜女列貞賢,懷中別有光明鏡。”這是陸恢對於板橋畫竹中肯的評語。有人病,有人敬,在現在和今後都是免不了的。但是板橋老人以情入畫,他筆下的竹,宛如孫悟空手中的金棒,宛如當代的魔方,隨意變化,千姿百態,越變越奇,褒者貶者都承認這是藝壇上出現的一種奇蹟。

竹是節操的象徵:“不過數片葉,滿紙都是節;萬物要見根,非徒觀半截。”“濃淡有時無變節,歲寒松柏是知心。”

“未出土時先有節,縱凌雲處也無心。”“一節復一節,千枝攢萬葉;我自不開花,免撩蜂與蝶。”

竹是虛心的象徵:“心虛節直耐清寒,閱盡炎涼始覺難,唯有此君醫得俗,不分貧富一般看。”“心秉虛兮節挺直,嘯傲空山人弗識。任他雨露又風霜,四時不改青青色。”“直其節,虛其心,可以廊廟,可以山林。”“新栽瘦竹小園中,石上悽悽三兩叢。竹又不高峰又矮,大都謙遜是家風。”竹是力量的象徵:“竹勁蘭芳性自然,南山石塊更遒堅。”

“秋風昨夜渡瀟湘,觸石穿林慣作狂;惟有竹枝渾不怕,挺然相鬥一千場。”“咬定青山不放鬆,定根原在破巖中。千磨萬擊還堅勁,任爾東西南北風。”

竹是君子:“竹君子,石大人,千歲友,四時春。”“老幹新篁千萬葉,世間君子不嫌多。”“竹稱為君,不呼為丈。錫之嘉名,千秋無讓。”

竹帶來了清光,帶來了清風:“年年種竹廣陵城,愛爾清光沒變更。最是讀書窗外紙,為爭夜半起秋聲。”“遇著青山便栽竹,短長高下總清風。”

竹可以展示未來,寄託美好的希望:“畫根竹枝插塊石,不比竹枝高一尺。雖然一尺讓他高,來年看我掀天力。”“新篁數尺無多子,蓄勢來年少萬尋。”

以竹喻高節,以竹喻虛心,李白早有詩云:“高節人相重,虛心事所知”,本不稀奇。稀奇的是有畫有詩,一種明確的意念能夠以清淡的幾筆構成,既有物象,又有詩情,在尺幅之間用詩書畫相融合的形式向你展示。板橋的竹,畫得很不經意,有時三兩枝,有時六七枝,枝枝椏椏。看起來是無心的,其實是有心的。他自己說:開始畫竹,能少而不能多,後來能多又不能少。60歲左右,才知道減枝減葉之法,一枝有一枝的用處,一葉有一葉的用處,多餘的一枝一葉都不必要,這叫“簡”字訣。且看:

畫六竿竹:“竹林七竹如何六?兩阮原應共一枝。”“一峰石,六竿竹。倚行窗,對華屋。半清淡,陪相讀。涼風生,戛寒玉,日出東南滿青綠。”

畫三竿竹:“揮毫已寫竹三竿,竹下還添幾筆蘭。總為本源同七穆,欲修舊譜與君看。”

畫兩竿竹:“磊磊一塊石,疏疏兩枝竹。佳趣少人知,幽情在空谷。”“軒前只要兩竿竹,絕妙風聲夾雨聲。或怕攪人眠不著,不知枕上已詩成。”“兩枝修竹出重霄,幾葉新篁倒掛梢。本是同根復同氣,有何卑下有何高!”“兩枝高幹無多葉。幾許柔篁大有柯。若論經霜抵風雪,是誰挺立風婆娑。”

畫二三竿竹:“種竹不須多,多則刮耳目。蕭蕭二三竿,自然清風足。”

畫一二三竿竹:“一兩三枝竹竿,四五六片竹葉,自然淡淡疏疏,何必重重迭迭?” 畫一竿竹:“一枝瘦竹何曾少?十畝竹篁未見多。勘破世間多寡數,水邊沙石見恆河。”“一枝高竹獨當風,小竹依因籠蓋中。畫出人間真具慶,諸孫羅抱阿家翁。”

竹竿的多寡表示不同的內容,竹竿的抑揚向背,千姿百態還表現季節的不同、氣候的變化、所植地點的差異,從而藉以抒發不同的情緒。諸如:

畫春天的竹:“誰家新筍破新泥,昨夜春風到竹西。借問竹西何限竹,萬竿轉眼上雲梯。” 畫春夏之間的竹:“疏疏密密復亭亭,小院幽篁一片青。最是晚風藤榻上,滿身涼露一天星。”“不是春風,不是秋風。新篁初放,在夏月中。能驅吾暑,能豁吾胸。君子之德,大王之風。”

畫秋天的竹:“竹是秋風應更多,打窗敲戶影婆娑。老夫不肯刪除去,留與三更警睡魔。”“敢雲少少許,勝人多多許。努力作秋聲,瑤窗弄風雨。”“我亦有亭深林裡,酒杯茶具與詩囊。秋來少睡吟情動,好聽蕭蕭夜雨長。”

畫冬天的竹:“幽篁一夜雪,疏影失青綠。莫被風吹皺,玲瓏碎寒玉。”

畫四季之竹:“四時花草最無窮,時到芬芳過便空。唯有山中蘭與竹,經春歷夏又

秋冬。”

畫風中之竹:“板橋學寫風來竹,圖成三友祝何翁。”

畫夜間之竹:“竹是新栽不舊栽,竹含蒼翠石含苔。一窗風雨三更月,相伴幽人坐小齋。”

畫山中之竹:“水竹不如山竹勁,畫來須向石邊青。”

畫臥竹:“一枝臥竹一枝昂,石筍蕭然與竹長。好似倪迂清閟閣,階前點綴不尋常。”

畫老竹:“老竹蒼蒼髮嫩梢,當年神化走風騷。山頭一夜春雷雨,又見龍孫長鳳毛。”

畫新竹:“春風春雨正及時,亭亭翠竹滿階墀。主人茶餘巡廊走,喜見新篁發幾枝。”

用墨彩所表現的竹的美,主要在色、光、影三個字,板橋都有著力的表現:

表現竹的色:“茅屋一間,新篁數幹。雪白紙窗,微侵綠色……往來竹陰中,清光映於紙上,絕可憐愛。”“鄰家種修竹,時復過牆來。一片青蔥色,居然為我栽。”

表現竹的光:“過訪其家,見琴書几席,淨好無塵,作一片豆綠色,蓋竹光相射故也。”

表現竹的影:“風和日暖,凍蠅觸窗紙上,鼕鼕作小鼓聲。

於時一片竹影凌亂,豈非天然圖畫乎?”

竹可以反映人的氣節,人的精神,竹可以寫四時之中人的關係,人的情緒,竹可以表現出在天光雲影中種種美的形態,竹還可以聯絡到天地萬物,無處不可寫,無處不可表現:

竹作釣竿,得悠閒之趣:“從今不復畫芳蘭,但寫蕭蕭竹韻寒。短節零枝千萬個,憑君揀取釣魚竿。”

竹作掃帚,似乎成了俗物,但是:“石縫山腰是我家,棋枰茶灶足煙霞。有人編縛為條帚,也與神仙掃落花。”

竹是龍變化成的:“竹原龍精,石是鬆化。活百千年,才信這話。”“神龍見首不見尾。竹,龍種也。畫其根,藏其末,其猶龍之義乎?”

竹子可以化為簾:“筍菜沿江二月新,家家廚爨剝新筠。

此身願劈千絲篾,織就湘簾護美人。”

竹聲乃民間疾苦之聲:“衙齋臥聽蕭蕭竹,疑是民間疾苦聲。”

竹子可以化為種種器具:“江上人家翠竹光,竹屏竹几竹方床。生之氣味原譜竹,竹屋還需勝畫樑。”

竹,可以諧音,成慶祝之竹:“寫來三竹成三祝……大家羅拜主人翁。”

竹,可以與荊棘並存:“莫漫鋤荊棘,由他與竹高。西銘原有說,萬物總同胞。”

畫竹,得到了什麼呢?“山僧愛我畫,畫竹滿其欲。落筆餉我脆羅卜。”

這樣一類題辭,以天馬行空式的想象力,開拓了有限畫面的無限領域,使寥寥幾筆的墨竹融會天地萬物,表現種種人情世態,嬉笑怒罵,皆成文章。畫竹能達此等境界,實為奇觀。超人的見解,超人的功力,和他畢生刻苦的努力是分不開的,他的創作方法,概述可列下述八點:

1、板橋畫竹,追求紙中之畫以外,還有紙外之畫:“畫有在紙中者,有在紙外者。此番竹竿多於竹葉,其搖風弄雨、含露吐霧者,皆隱躍於紙外乎?”

2、板橋畫竹,講究會心,講究有無之間:“古今作畫本來難,勢要匆忙氣要閒。著意臨摹全不是,會心只在有無間。”

3、板橋畫竹,講究真與神:“抽毫先得性情真,畫到工夫自有神。”

4、板橋畫竹,講究意在筆先,不肯匆忙落筆:“畫竹意在筆先,用筆幹淡併兼。從人不得其法,今年還是去年。”

5、板橋畫竹,簡單的幾枝幾葉,都是刻意經營的結果:“四十年來畫竹枝,日間揮寫夜間思。冗繁削盡留消瘦,畫到生時是熟時。”

6、板橋畫竹,是寫意畫,但是與工筆關係極大:“殊不知寫意二字,誤多少事。欺人瞞自己,再不求進,皆坐此病。必極工而後能寫意。”

7、板橋畫竹,得力於書法:“日日臨池把墨研,何曾粉黛去爭妍。要知畫法通書法,蘭竹如同草隸然。”“山谷寫字如畫竹,東坡畫竹如寫字。不比尋常翰墨間,蕭疏各有凌雲意。”“一節一節一節,一葉一葉一葉,渾然一片玲瓏,蘇軾文同鄭燮。”

8、板橋畫竹,著眼點全在“活”字:“不泥古法,不執己見,惟在活而已矣。”

板橋畫竹千變萬化,但萬變不離其宗,焦點就是在於創造。這樣一個基本點板橋多次說過,或雲自立門戶,或雲自樹其幟。他欣賞蘇軾的竹,文同的竹,石濤的竹,但是他公開宣言,他的竹是他自己的創造:“畫竹插天蓋地來,翻雲覆雨筆頭栽。我今不肯從人法,寫出龍鬚鳳尾排。”他對於自己的創造充滿信心,自稱自己的文章是掀天揭地之文,字是震雷驚電之字,言論是呵神罵鬼之談,畫是無古無今之畫。他屹立於書壇、畫壇,宛如臨風一竹,清光照人,生機勃勃,有自家面貌。

附板橋的《叢竹圖》如下:

墨竹一叢,老幹新篁,疏密有致,濃淡得宜,畫出重疊錯落、老節新枝之態。佈局恰到好處,作長題於竹葉之間,別有情趣, 自題“吾邑善畫竹者,以禹鴻臚為最,而漁壯尚友次之。……予不逮二公遠甚,今年七十有一,不學他技,不宗一家,學之五十年不輟,亦非苟而已也,翔高老長兄四十初度,索餘寫竹為壽,且曰: ‘寧亂毋整, 當使天趣淋漓,煙雲滿幅。’此真知畫意者也。予既自出機軸,亦復遠追禹、尚二公遺筆,是不獨鄭竹,並可謂之尚竹、禹竹,合是三家以為華封人之三祝,有何不可?乾隆二十八年,歲在癸未。板橋道人鄭燮畫並題。”下鈐“鄭燮之印”、 “爽鳩氏之印”。為其七十一歲所作之稀世珍品。

附板橋的《竹石圖》如下:

《竹石圖》修竹數枝,秀石几塊,形簡而意足,是板橋六十二歲的作品,總觀全域性,氣勢俊朗蕭散,卓然不群。竹自姿致疏落,顧盼有情,石則拔地直聳,瘦硬秀拔,筆致靈動疏爽,竹濃石淡,濃淡輝映,妙趣橫生。題畫行款獨具特色,大小、正斜、疏密、濃淡靈巧有致地排列起來,使詩書畫和諧地融在一起,增強構圖的形式美,並通過題跋,表露出自己的思想及創作動機。 “昔東坡居士作枯木竹石,使有枯木石無竹,則留然無色矣,餘作竹作石固無取於枯木也,意在畫竹,則竹為主以石輔之,今石反大於竹,多於竹,又出於格外也,不泥古法,不執己見,惟在活而已矣。漸老年兄屬,乾隆甲戌重九日板橋鄭燮畫。”鈐“七品官耳”、“丙辰進土”印。

三.鄭燮的書

鄭燮自幼酷愛書法,古代著名書法家各種書體他都臨摹,經過一番苦練,終於和前人寫得幾乎一模一樣,能夠亂真了。但是大家對他的字並不怎麼欣賞,他自己也很著急,比以前學得更加勤奮,練得更加刻苦了。

一個夏天的晚上,他和妻子坐在外面乘涼,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寫起字來,寫著寫著,就寫到他妻子身上去了。他妻子生氣地把他的手打了一下說:“你有你的體(身體),我有我的體,為什麼不寫自己的體,寫別人的體?”晚上睡覺時,鄭板橋想到,各人有各人的身體,寫字也各有各的字型,本來就不一樣嘛!我為什麼老是學著別人的字型,而不走自己的路,寫自己的體呢?即使學得和別人一樣,也不過是別人的字型,沒有創新,沒有自己的風格,又有什麼意思?從此,他取各家之長,融會貫通,以隸書與篆、草、行、楷相雜,用作畫的方法寫字,終於形成了雅俗共賞、受人喜愛的“六分半書”,也就是人們常說的“亂石鋪街體”,成了清代享有盛譽的著名書畫家。

逾到晚年,樹橋的書法逾是顯得風神獨具、揮灑自如了。板橋去世後200餘年,他的書體的流傳越來越廣,學習他的書體,以他的傳人自居者,不僅揚州、興化、濰縣有,全國各地也不乏其人。板橋體已被公認為一種書法模式。板橋書畫所追求的自家面貌,得到200多年來士民的公認。“震電驚雷之字”,學了古人,但大有別於古人;不薄時人,但不屑於追逐時人,他的自詡是有根據的。

開啟一幅板橋的書法,往往容易使人感到這是一幅畫,或者說是一幅以畫入字的書法。從章法上看,大小疏密,短長肥瘦,拱揖朝向,俯仰映帶,參參差差。譬如人群,以若干字組成的書幅不像縱橫成行的整齊的士兵,卻像山陰道上連袂而來的老少男女。老翁拄杖,小孫牽袂;少男放肆,少女含羞;急者搶道,徐者閃讓;壯者擔物,弱者隨行。一切似乎無序,但細細體會,其中有血脈相連,錯落有致,是一幅上下承接、左右呼應的天然圖畫。這種章法,有人稱之為亂石鋪街,有人稱之為浪裡插篙,不離不碎,不散不結。再看行氣,一行行並不如絲線串珠,重心往往左右欹側,不遵“守中”原則。一行之中,總有若干字錯位,或伸腿揮拳,或依勢下滑,不齊,不正,不穩。但是若干不齊、不正、不穩的字聯成一片,形成整體的和諧,或輕或重、或大或小、或挽或引、或牽或繞都恰到好處。書行留出的素地形成了虛實相生、黑白相間的效果,疏不至遠,密不至雜,不擠不空,擺佈得宜。這種章法,這種行氣,雜而和諧,亂而有序。因為雜,顯得和諧之可貴;因為亂,顯得有序之不易,真正是收到了縱而能收、巧妙隨心的效果。

再看看板橋的結字。我們且以己卯板橋所寫《潤格》為例,其中大部分屬於行書,“又兩”的“又”屬於楷書,“謝客”的“謝”屬於草書,“禮物”之“禮”屬於隸書,而“神倦”之“神”,“秋風”之“秋”,轉折之“則”均為古體,其中“神”的結字則為篆體之變化。從總體看,通篇的字以行為主,夾以隸筆,是“六分半書”中偏行之一種。從字的大小看,最大的是“耳邊”的“邊”,最小的是“扇子”的“子”。“邊”的體積約大於“子”字的20倍。大小隨心,但和諧勻稱。就形體看,有的特扁,如“禮物”之“物”;有的特長,如“為妙”之“妙”;“糾纏”兩字特大,似對糾纏者表示強烈厭惡;而“只當秋風過耳邊”之“秋”特別顯眼,似乎表示謝客之決心已下。“不能陪諸君子作無益語言”以後的一個“也”字,最後一筆竟佔六字之格,筆意意猶未盡,蓋主人怫然謝客,不拘常禮,幸讀者心會也。

更細一點,我們再看看板橋的用筆。很明顯地,板橋的字得力於北碑,用筆、取勢都極講究。他寫的大多是行書,但點橫豎撇均吸取了隸篆筆意。他字中的中豎,往往骨力勁拔,彷彿是迎風挺立的勁竹,而伸展的長撇又宛似蘭葉。他在轉折處,常由疾而徐,使用蹲筆,如金石狀。他的長捺,似山谷又非山谷,稍縱即收,如刀鋒逼人,力透紙背。 縱觀板橋書法,特別是他的晚年作品,用他自己的話說,有兩大特點。一個是“以漢八分雜入楷行草”,一個是“畫法通書法”。他在《劉柳村冊子》中說:“莊生謂:‘鵬怒而飛,其翼若垂天之雲’。有人又云:‘草木怒生’。然則萬事萬物何可無怒耶?板橋書法以漢八分雜入楷行草,以顏魯公《爭座位稿》為行款,亦是怒不同人之意。”簡言之,他的書法是行隸的結合,或者說是真、草、隸、篆的結合,戲稱之為非此非彼的“六分半書”,是他的書法的一大特色。板橋又曾題畫說:“要知畫法通書法,蘭竹如同草隸然。”他把他畫蘭竹的功力用在書法中,在章法、行款、構字、用筆上處處都滲透進去了,形成他的“亂石鋪街”的又一大特色。

這裡有個問題:“怒不同人”,和誰不同?近人論書法美學,有晉人尚韻、唐人尚法、宋人尚意、明人尚志之說。捕捉了不同時代書風變遷之本質特徵。明清的統治者不少人崇尚法帖,崇尚法古,他們對趙孟俯和董其昌的字捧得很高。趙字嫵媚,董字清潤,都不失為一代大家,但他們的字為朝廷所過分推崇,人為地影響著當日書壇,則在士人中,特別是在野的士人中形成反感。明代以至清初,要求朝廷文書都要由精於書法者執筆,同時對於參加科舉考試的大批知識分子,以寫出的字是否烏(烏黑)、方(方正)、光(光潔),是否大小一律為考核要求,甚至是首要要求。當日不少士人就是因為書體以烏、方、光出眾,才步入仕階,獲得高官厚祿的。這樣,統治者的意志作用於書壇,形成一種流行的館閣體。板橋之“怒不同人”是不同於流行的書風,不同於烏、方、光的桎梏,不同於為權貴者所鍾情的趙、董一脈的書壇習尚的。

他曾經很有針對性地說過:黃涪翁(庭堅)有杜詩抄本,趙鬆雪(孟俯)有左傳抄本,皆為當時欣慕,後人珍藏,至有爭之而致訟者。

板橋既無涪翁之勁拔,又鄙鬆雪之滑熟,徒矜奇異,創為真隸相參之法,而雜以行艸,究之師心自用,無足觀也。

他之鄙薄趙孟俯之滑熟,自然不是因為趙字功夫之不足,其目的在於鄙薄時俗,是很顯然的。

據現在佔有的資料看,板橋的“師心自用”的實跡,即真隸相參、雜以行草的實際運用,是以寫《四子書》的36歲,即戊申之春,讀書天寧寺時為分水嶺的。在早年,板橋工楷、工草,揚州、興化目前均藏有鄭公早年楷書真跡,頗見功夫。《清史列傳》說他“少工楷書”,《清稗類鈔》說他“初學晉碑”,應當說,都是有根據的。沒有深厚的功力,沒有廣泛的涉獵的基礎,中年以後的別出心裁、獨樹一幟只能貽笑大方。板橋的重孫鄭鑾在為板橋《臨蘭亭序》作跋時說,板橋中年始以篆隸介入行楷,蹊徑一新,卓然名家,就是指的這個階段。在範縣署中,他曾寫信給鄭墨說:字學漢魏,崔蔡鍾繇;古碑斷碣,刻意搜求。他曾在題跋中對蔡邕書、邯鄲淳書、崔子玉書、張伯英書、樑鵠書、鍾繇書一一加以評點;他對黃山谷的書法揣摹很久,他說山谷不畫竹,但書法極像竹,瘦而腴,秀而拔,欹側而有準繩,折轉而多斷續。大呼道:“吾師乎,吾師乎!”他更從濃淡、疏密、行款方面參悟畫理與書理的相通之處。但是,即使是對於他所崇拜的先賢,他也是“學一半,撇一半”,“十分學七要拋三”的。怒不同人之人,未必就是趙鬆雪一個。中年以後,經過刻苦的探求,他的“板橋體”才日益成熟,面貌才逐漸鮮明起來。

從形成板橋體到板橋體的定型與成熟,約經歷十餘年的過程。他的重孫鄭鑾由於見聞甚多,判斷應當是比較可靠的。鄭鑾在板橋乾隆八年(1743年)七月所寫臨蘭亭序的跋中說,51歲時板橋,“合諸家而成一體,正公學力精到時也”。鄭公晚年的書法作品,筆墨隨心,天機流暢,外得宋人之意,內得唐人之法,一反明人之態,儲存自家神韻,熔真草隸篆於一爐,結詩書畫於一體,獨樹其幟。板橋體書亦如人,不必誇耀其美豔絕倫,正像他自稱的“麻丫頭針線”,它的生動處,在於書法藝術所顯示的活潑的倔強的個性,在於它的瀰漫於字裡行間的真氣、真意、真趣。板橋體歷200餘年不僅不衰,而且影響日漸廣泛,從者日眾,不能不說,這是板橋書法革新之銳氣所產生的巨大魅力。

從什麼詩詞中我們彷彿能聽到風吹過耳畔的聲音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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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歲月修行

——雨聲裡,靜聽流年偷換

虞美人

宋·蔣捷

少年聽雨歌樓上,紅燭昏羅帳。

壯年聽雨客舟中,江闊雲低、斷雁叫西風。

而今聽雨僧廬下,鬢已星星也。

悲歡離合總無情,一任階前、點滴到天明。

蔣捷是南宋遺民,他的淒涼、悲哀和感慨裡,脫不去國破家亡的沉重影子。或許是因為歲月裡看盡興衰的感悟太深,他一寫,就寫出了所有人的歲月滄桑、人生真味。

流年偷換,一個人從少年到老年,心情難免會有劇烈轉換的落寞與惆悵。青春年少的時候,我是在燈紅酒綠的歌樓之上聽到風雨之聲。

壯年的時候,我是在漂泊求索的客船上聽到風雨之聲。而今,我的雙鬢已經斑白,聽雨在清靜的僧廬之下。回想一生,經歷過太多的悲歡離合,經歷過太多的變幻無常,萬般心緒卻無言,只能聽著窗外的秋雨一滴滴敲打著石階,直到天明。

溫香軟玉的歌樓夜雨圖、悽風苦雨的江舟秋霖圖、孤獨枯寂的僧廬聽雨圖,三幅圖畫組成了少年風流、壯年飄零、晚年孤冷的人生長卷。合上宋詞,竟掉落一地的嘆息。想起了周作人的《苦雨》裡說,雨天只有兩種人喜歡,一是小孩,可以赤腳淌水;二是蛤蟆,雨天可以叫上十二三聲。此言非虛。

溫暖的歌樓煙雨、孤獨的客舟江雨、靜靜的僧廬夜雨,這人生的三場雨,構成了蔣捷一生經歷的真實寫照。其實,這也是從古到今,許多人、許多聽雨客,都在經歷和感受的人生三場雨吧……

2、輸贏修行

——人生一局殘棋

題畫

明·蒼雪大師

松下無人一局殘,空山松子落棋盤。

神仙更有神仙著,畢竟輸贏下不完。

世事終無定,一切皆未央。

南懷瑾說,明末崇禎年間,有人畫了一幅畫:巍然聳立的一棵松樹下有一方大石,大石上擺著一個棋盤,棋盤上面擺著幾顆疏疏落落的棋子。當時的高僧蒼雪大師在畫上題了一首詩,將畫意拉成了高遠。

那便是這首“松下無人一局殘,空山松子落棋盤。神仙更有神仙著,畢竟輸贏下不完。”人生如同一局殘棋,你爭我奪,世世相傳,輸贏二字卻永遠也沒有定論。

宇宙間的萬事萬物時時刻刻都在變化,任何時間,任何地方,一切事情剎那之間都會有所變化,不會永恆存在。生命如蓮,次第開放,人生不過一次旅行,漫步在時空的長廊,富貴名利,不過過眼雲煙。

人生如棋局,撲朔迷離。世上總有走不完的路,如果你無法達到最終所想,也沒什麼大不了,走好能走的一步,便不是死局。

3、生死修行

——活著終究是要告別

江城子

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

宋·蘇軾

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

千里孤墳,無處話淒涼。

縱使相逢應不識,塵滿面,鬢如霜。

夜來幽夢忽還鄉,小軒窗,正梳妝。

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

料得年年腸斷處,明月夜,短松岡。

這是悼亡妻王弗的詞。大概,感情濃到極處,只能用直語出之,已來不及也不願意用華麗辭藻修飾裝點,只能語淡情真。就像這句“十年生死兩茫茫”。

江淹的《別賦》一開始就說“黯然銷魂者,唯別而已矣”,世間種種離別,無一不令人神傷。但世間最苦者還不是生離,而是死別。生離至少還留存著再見的希望,死別卻再無對坐談笑的可能。“十年生死兩茫茫”,生者茫茫,不知逝去的愛人魂在何處;死者茫茫,也未能以魂魄相依。這一句,讓人想起《長恨歌》裡的“上窮碧落下黃泉,兩處茫茫皆不見”。

林語堂在《蘇東坡傳》裡說,王弗死的時候,蘇東坡的福祿達到了最高峰,她死得恰是時候,不必陪他度過一生最悲慘的年華。十年間,蘇軾歷經生離死別,在王安石變法的漩渦中,身不由己,宦海沉浮,不斷地外放、謫遷、流徙,頭上已有白髮,臉上滿是風塵,已不是當年王弗“春閨夢裡人”的模樣了。“十年生死兩茫茫”裡,有對王弗的深沉懷念,也有對自己的無言自傷。

4、孤獨修行

——長風中,飲下這杯愁

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雲

唐·李白

棄我去者,昨日之日不可留;

亂我心者,今日之日多煩憂。

長風萬里送秋雁,對此可以酣高樓。

蓬萊文章建安骨,中間小謝又清發。

俱懷逸興壯思飛,欲上青天攬明月。

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銷愁愁更愁。

人生在世不稱意,明朝散發弄扁舟。

孤獨,一如愛情與死亡,是文人尤其詩人筆下一個永恆的主題。讀李白的詩,感受最深的,是曠世的孤獨,也是憤世的孤獨,所以總是在借酒澆愁。“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消愁愁更愁”,歷史上把李白稱為“酒仙”,其詩中處處可見以酒當歌,尋求彼情此境,探尋如意稱心。

欣賞李白,我們還會發現他承繼了屈原的浪漫,有一種懷才不遇的無奈與發洩之感。他那些酒中的孤獨,也是一種借酒澆愁的春夢了無痕。因而,李白的詩,表面看自得其樂,但背面卻是磅礴大氣裡無限的淒涼。

李白在酒中發洩自己,在想象中創造美好。然而,他對現實社會的憤慨並沒有消失,他淋漓盡致地刻畫小人得志時的蠢態,總是一副嘲笑庸才的逍遙神態。但人又怎能和世間分隔?於是他的孤獨便是逃不掉的了。

李白一生都走在浮游四方、浪跡江湖的孤獨人生苦旅之中,他心中的孤獨如揮之不去的迷霧,在失意中寂寞,在寂寞中憂愁,在憂愁中更添寂寞。於是就有了那句千古之嘆——“古來聖賢皆寂寞”。

5、感傷修行

——江湖夜雨剩孤燈

寄黃幾復

宋·黃庭堅

我居北海君南海,寄雁傳書謝不能。

桃李春風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燈。

持家但有四立壁,治病不蘄三折肱。

想見讀書頭已白,隔溪猿哭瘴溪藤。

“桃李春風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燈”,桃李春風的瀟灑沒有了,只剩下江湖夜雨的孤獨和寂寞,一燈熒熒,彷彿酒酣後的眼。在人生的迷茫天空,有幾個人不感覺自己像一隻孤雁,在不知從何處來的風中淒涼地鳴叫?等到鬢髮斑斑,臺階上的雨滴全都滴落心上,水滴石穿,何況心並不堅硬如石。

江湖夜雨十年燈。到底,我們要辜負多少人和被辜負多少次,才能成全我們生命與感情的圓滿和完整?風也蕭蕭,雨也蕭蕭,瘦盡燈花又一宵。不知何事縈懷抱,醒也無聊,醉也無聊,夢也何曾到謝橋。

曾經為林清玄的一篇文字所感動,還記得其中的一些句子:“當我回望,十年,不斷地胸中便有一把正氣之劍,葉著自己的葉花著自己的花結自己的果子,所堅執的也便是,生命成自己的生命。”

人在江湖,夜雨十年,只要肯舍,只要肯承擔,便沒有什麼不能。原來就算不肯舍,就算你不肯承擔,到最後生活還會悄悄幫你埋葬。無論怎樣,生活就是一個由多到少的過程,去蕪存菁是生活使命。所謂的會過日子,就是把那麼多駁雜的人和事,都乾淨利索地扔遠。就是明白原來那樣辛苦去追求的所謂愛恨,只不過一場空花幻影。

6、寂寞修行

——人間何處覓知音

小重山

宋·岳飛

昨夜寒蛩不住鳴。驚回千里夢,已三更。

起來獨自繞階行。

人悄悄,簾外月朧明。

白首為功名。舊山松竹老,阻歸程。

欲將心事付瑤琴。

知音少,絃斷有誰聽。

欲將心事付瑤琴,知音少,絃斷有誰聽。這樣淒涼悲切的嘆問,就是岳飛發自心底的聲音。這聲音穿過歷史的厚壁,迴盪耳畔。俞伯牙何幸得遇鍾子期,高山流水遇知音,琴瑟和鳴響山澗。子期死,伯牙摔琴,從此絕於琴。杜甫有詩:百年歌自苦,未見有知音。岳飛的遙嘆,伯牙的摔琴,可見真正的知音千古難覓。

所謂知音,便如那高山流水一般,寧靜淡泊,不一定有過多的深交,但只要輕輕一撥,心靈就會產生奇妙的共振;勿需過多言語,只需要一個眼神,便將千言萬語送入對方的心中。千百年來,從《詩經》中“知我者,謂我心憂;不知我者,謂我何求”,到曹雪芹感慨“都雲作者痴,誰解其中味”,人們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覓著知音。然而卻註定是可遇不可求。

冷月下,岳飛仍在低吟:知音少,絃斷有誰聽?寒風中,范仲淹仍在高唱:微斯人,吾誰與歸?紅塵的喧譁,充斥著生活;俗世的煙塵,迷濛了心靈。昔日的繁華已成了光陰眼中的流年碎影,梧桐的片片枯葉鋪滿了深深庭院,孤獨的焦尾琴也落滿了塵埃。

7、心靈脩行

——閒情洗風塵

題鶴林寺壁

唐·李涉

終日昏昏醉夢間,忽聞春盡強登山。

因過竹院逢僧話,偷得浮生半日閒。

浮生半日閒,一身寧靜。沒有一種快樂比得上內心的祥和,沒有一種享受比得上內心的安寧。所以,不妨在匆忙的腳步裡放慢速度,聽風從耳邊悄無聲息地拂過,看雲在天上悠哉悠哉地飄蕩,給自己的內心尋一絲安寧;不妨在一彎被風吹皺的江水面前,讓心中諸事隨江水東流,讓陽光再一次溫和地灑遍全身;不妨在寂靜的夜晚品茗聽雨,在優揚的樂音中,慢慢追憶慢慢沉醉,讓心靈慢慢迴歸……

“偷得浮生半日閒”,是一種生活的姿態和品味。從現實的紛擾中解脫出來,迴歸到輕鬆愉悅中去,讓簡約淡泊取代熙攘紛雜,讓寧靜安祥取代焦慮浮躁。沐雨臨風,用微笑面對生活的複雜,用從容化解心中的不安。攜一份素雅擁一份淡定,再向時光要一份輕鬆愜意,就這樣靜靜佇立,聽風吹過,聽花開放,留一份灑脫給自己,也留一份寬容給他人。

在這個三千繁華的世間,沒有人可以將日子過得行雲流水,但總要經歷過,體會過,才會懂得。不去羨慕別人,不去嫉妒別人,擺正自己的位置,一樣可以把日子過得有聲有色。歲月極美,春花秋月,夏雨冬雪,變化無窮。走過了歲月,嚐遍了生活的苦澀,才感悟,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值得期待,所有的失望也都值得經歷。幸福如斯簡單,不必問人生的意義。

8、苦難修行

——從來落魄,人之常情

題墨葡萄圖

明·徐渭

半生落魄已成翁,獨立書齋嘯晚風。

筆底明珠無處賣,閒拋閒擲野藤中。

人過半百,一事無成,“青藤”漸老,抱負成空。徐渭自題《墨葡萄圖》,滿紙水墨縱橫,疾風驟雨般肆意潑灑著一顆狂亂的心靈。生活的艱難和精神的痛苦對徐渭有著巨大的影響,看他的畫,時時能感受到那種發洩般的力量。

徐渭晚景淒涼,藏書斥賣殆盡,居處席爛帳破,常“忍飢月下獨徘徊”,兩碟牛肉、一壺濁酒就能換他一幅花卉圖。73歲那年徐渭去世,身邊唯有一老狗相送,幾個族人將他下葬。“眼空千古,獨立一時”,這是袁巨集道對他的評價,然而死後固然萬世景仰,徐渭生前那“筆底明珠無處賣,閒拋閒擲野藤中”的無奈,更著實讓人心痛。

曾經有位前輩說,每次看明代徐渭的字都會掩面而泣。對於每個熱愛書畫的人,徐渭,是一個揮之不去的情結。他的身世過於離奇,才情過於脫俗。當我們把他留下的那些殘箋短幅拼湊出一個模糊身影時,總會懷疑世間是否真的存在過這樣一位人物。

“遇”與“不遇”,是很多人面臨的重大課題。生前寂寞死後無聞,這樣的悲情才子,自古有之,所謂知音難求,庶幾如此。就這一點而言,徐渭是幸運的,雖然顛沛悽苦、晚景蒼涼,最後在“幾間東倒西歪屋”裡鬱鬱而終;但在他故去的二十年後,終於出現了一位叫袁巨集道的人。

袁巨集道是明末文壇領袖,當世聲譽之隆,遠非徐渭可比。他在友人陶望齡家中看到一本已經“煙煤敗黑,微有字形”的徐渭詩文稿,不禁拍案叫絕,竟然徹夜誦讀,讀復叫,叫復讀,以至於把友人家中的童僕從夢中吵醒。從此,他不遺餘力地宣揚徐渭,並寫出文學史上著名的《徐文長傳》。古人說過,一死一生,交情乃見。這樣的篤厚情義,恐怕不是“交情”兩個字可以說清的。

歷史最終厚待徐渭,他的藝術在身後四百年間大放異彩;他的創作思想成為文人畫的圭臬津樑,鄭板橋情願做他門下走狗,齊白石嘆息不能為他磨墨抻紙……這一切,都可以看做是對他苦難人生的一絲慰藉。

9、紅塵修行

——風塵經年,終成茶一盞

臨安春雨初霽

宋·陸游

世味年來薄似紗,誰令騎馬客京華。

小樓一夜聽春雨,深巷明朝賣杏花。

矮紙斜行閒作草,晴窗細乳戲分茶。

素衣莫起風塵嘆,猶及清明可到家。

瞻前塵,賢哲比比,陸放翁可謂其間一聖者。雖置身紅塵,卻不為所染,於風塵碌碌間,借一盞清茶,品遍世事。細細體味,人生於世,何嘗不是這壺中茶?混沌間,生於世,歲月如水,人於水中沉浮、翻滾,漸漸地舒展、釋放,同時,一點點老去。

初於世間,他年少輕狂的桀驁,目無萬物的狂放,不甘於命運的不斷奔波,於是一再沉浮。漸入而立,他方才於浮沉中覓得一縷功名,浮於水面,豪情壯志滿懷,妄圖追逐駕於眾生之上。光陰似箭,奔波、追逐一世,無論成敗與否,他終於歷遍百味,如醍醐灌頂般,幡然通透。從此心靜如禪,於茫茫世間,唯求一淡然安然,了卻餘生。

簾外,雲飄飄,浮生碌碌;簾內,茶香氤氳,一盞將盡。浮生若茶,屬於你的茶,可曾嘗過,苦否?淡否?浮邪?沉邪?你是否在時光的河流裡洗盡鉛華後,仍能暗香盈袖,在茶香中修出一份心靜如禪?

10、情字修行

——西風獨自涼,當時道尋常

浣溪沙

清·納蘭性德

誰念西風獨自涼,蕭蕭黃葉閉疏窗。

沉思往事立殘陽。

被酒莫驚春睡重,賭書消得潑茶香。

當時只道是尋常。

這又是一首婉約悽美的悼亡詞,卻與東坡之悼有著不同的人生況味。詞裡帶著淡淡的幽思,浮現出年輕時那個風華正茂的納蘭性德。在秋瑟颯颯的一天,孤影徘徊於西風之中,倍覺涼意襲人。周圍是黃葉紛紛,不忍內心的黯然獨傷而關閉疏窗,將思緒追憶到曾經的點點滴滴,混合著身後的微微殘陽,不禁悲從中來。

往事歷歷,時光倏忽。容若醉酒於爛漫的春日,倒下便瀟灑而眠。愛妻盧氏怎忍將其擾醒,默默地守在一邊,細細看他小醉後的憨態,臉頰微紅,暢遊美夢,多麼幸福、浪漫。一覺醒來,發現愛妻也酣甜依偎其旁睡著了。他是醉酒而眠,她因幸福而夢,春色令人醉。輕輕撫摩她的飄飄長髮,他也笑了,帶著半分的酒意,將愛融化於暖暖春日。

殘陽依舊,人去樓空。愛上一個人也許只需一瞬,卻要用一生去忘記。她,終究還是去了,不知是不是巧合,又是個三年之別。陸游與唐婉三年的甜蜜流於無可奈何,容若和盧氏也是三年。十一年後,他和她在另一個世界團圓。

沉思往事立殘陽,當時只道是尋常。失去了,才懂得曾經擁有的珍貴。人生大抵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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